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异星流星雨后,我的血液里诞生了一条龙 | 2024科幻春晚

萨曼莎·莫里 不存在科幻 2024-02-11
编者按
拥有美丽海洋的砂星上,每隔800年,会形成壮丽的流星雨。主人公因科研移居至此,在见证了流星雨后,忽然听到了龙在与自己对话……萨曼莎·莫里的作品,一直以温柔的爱情、亲情见长。这篇小说中,现实中近年来的尖端技术——纳米机器人、DNA折纸术串起隽永的感情,能够温暖宇宙,那便是生命之“灵”。

我心似光,划过天际
作者|萨曼莎·莫里
萨曼莎·莫里是一名澳大利亚科幻作家、数学家、演员和全职妈妈,排名不分先后。她曾发表过多篇科幻作品,刊登在许多知名英文科幻杂志上,如《克拉克世界》《光年》《自然》杂志等。她的小说《眼中、心中、怀中》获得2016年澳洲科幻奖最佳短篇小说奖,《琥珀中的生命》获得2021年澳洲科幻奖最佳中篇小说奖。
译者 | 罗妍莉校对 | Mahat
全文约6200字,预计阅读时间12分钟

龙初次对我说话,是在砂星上。
砂星广袤无垠,美景令人惊艳,又是一颗了无生气的星球,荒芜而孤寂。由于上层大气中的水与紫外线相互作用,这里有充足的氧气,却没有会生长、移动的活物。除了我们,再无生命。每日清晨,我在砂星上醒来,内心深处都有一股沉甸甸的反常渴望,类似于思乡之情。但我思念的并不是地球。我之所以会到砂星来,是因为这份工作很刺激,是因为我兼具科学领域的背景和“美德”机器人的体验经历,故而成了理想的候选者。我之所以会来,是因为我热爱冒险,且地球上已了无牵挂。我之所以会来,或许是砂星将我牵拽至此,让海的啸声涌入我的梦境。这些都是真话,却又都不是真相。我之所以会来,是因为沁扬。 我对地球的印象并不深刻。这话说出来很怪,因为那是我长大成人的地方,直到十三个月前才离开。我无法在脑海中勾勒出地球上任何一个地方的景象——我母亲的房子、我与沁扬双宿双栖的小公寓、我们相遇的大学——不过,那是因为我根本不会在脑海中勾勒任何景象。我的大脑不会那样去运转。假如叫我想象一只苹果,或者螺旋形的DNA链,我脑海中仍是一片挥之不去的空白和灰暗。我根本想象不出来。很久之后我才明白,他们说用心灵之眼看到某些东西的时候,并不仅仅是在比喻,这样的事其他人确实可以做到。这正是“心灵之眼”得名的缘由。这种具象化的想象力缺失影响了我的记忆力。我经常努力让自己全神贯注,集中心神去把握某个特定的时刻、地点和时间,将其烙印在脑海里,使其停留。但它并没有停留,而是就这么消失了。一切莫不如此。我对地球的记忆模糊缥缈,缺少细节和色彩。我总会大量拍照录像,企图以此来弥补视觉记忆的缺失,但这些照片和录像虽能勾起回忆、证明我曾经去过那里,却只是扁平化的无趣记录,我无法走入其中。我无法让母亲的面容浮现在眼前。我记得她的为人,记得她为我做出的牺牲,也记得她带来的温暖和讲述的故事。可我看不到她的模样,也看不到我们俩在一起的场景。我看着照片,认出了她,心想:哦,好吧,她在那儿。可是,有那么多东西都不复存在了。沁扬能把我俩的关系和恋爱中许多细微的欢喜牢牢记在心里,这曾经给了我一种安全感、一种“这样才对”的感觉。因为我自己无论多想记住,我都记不住。失去她以后,所有她熟悉、而我已忘记的点点滴滴,我也随之失去了。仿佛她一直在守护着我们,守护着使我们成其为我们的所有细小碎片,护我们安全。 我曾梦见这颗行星上的海洋。远早于我知晓砂星的存在,听说起它的名字;远早于先进科技的问世,使飞船在眨眼间飞离正常空间,像蒲公英一般松软而轻盈,在全新的陌生星空下飘然出现;远早于我追随沁扬的脚步来到了这里。以前在地球上的时候,我自幼便屡屡梦见波涛汹涌,不可思议的滔天巨浪巍然高耸,浩瀚无边,从我能记事时起,差不多夜夜皆是如此。“嘘~”每当我醒来时,母亲就会这样说,我的声音在黑暗中呼喊着,仍能感觉到浪涛的奔流和拉拽,海浪升腾着,汹涌而来,想把我卷走。“嘘~”她的声音里似乎也永远带着波涛,只不过是我童年时代拍岸的柔波,平静不变,令人心安。砂星受体量更大的恒星与双月牵引,这里的海洋波涛万顷,令人目不暇接。光是看着波浪在基地的瞭望台下升腾翻滚,我便感觉自己的呼吸仿佛被抽离了身体。我站在这里,内心也有某种东西涌动着,仿佛是在作出回应。噢,就是这里了,我心想,就是这。 在地球上时,我和沁扬曾在海边工作过,研究“美德”。美德是一种微小的纳米级活体机器人,由DNA链组成,一千个美德机器人也就相当于一根发丝那么宽。它们可以通过分子级自组装形成更大更复杂的结构,还可以通过折叠——即DNA 折纸[1]——进入第三维空间,从而获得更高的自由度。我们利用美德机器人来清理堵塞地球水道的塑料微粒,还把它们带到了砂星。这里虽没有污染,却可以对这种机器人加以改造,使其发挥多种多样的作用。[1]译者注:DNA折纸术是近年来提出的一种全新的DNA自组装方法,是DNA纳米技术与DNA自组装领域的重大进展。与传统的DNA自组装技术不同,DNA折纸术通过将一条长的DNA单链(通常为基因组DNA)与一系列经过设计的短DNA片段进行碱基互补,能够可控地构造出高度复杂的纳米图案或结构,在新兴的纳米领域中具有广泛的潜在应用。我来的时候,体内就携带着美德机器人。除了清理地球河流和大海里的塑料和污染,美德机器人还可以清理别的——可以在人体内使用,针对特定的癌细胞,甚至用于大脑中。踏上来此的旅途之前,体检显示,我处于一种罕见神经胶质瘤的早期阶段,将母亲从我身边过早夺走的也是同一种疾病。美德机器人可以用于寻找和消灭畸形细胞。它们蜂拥而入,穿过我的身体,清除了我体内的癌细胞,用时之短出人意料。美德机器人很快让我轻松恢复了健康,这是一把双刃剑,甜蜜与苦涩并存——我当然心存感激,只不过,我母亲与同样的疾病斗争时,却没有美德机器人可用,她只能孤军奋战,而单凭一己之力根本无法获胜。之后的几天里,我体内的大部分美德机器人都被清除和降解了,但还有一小部分依然留存着,处于休眠状态,以防将来癌细胞死灰复燃。这些沉睡的美德机器人在体内伴随着我,从地球一路来到了砂星。 我和沁扬是在大学里认识的,当时我们都还天真烂漫、面带稚气,都热爱逻辑和数学,都有同样的幽默感和冒险精神。我们几乎是一见倾心,在各自原本的轨道上纠缠到了一起,形影不离。作为本科研究项目的一部分,我们在同一团队中研究美德机器人。我爱上了她敏捷的思维,爱上了她那副模样:一边一丝不苟地向后梳理长长的黑发,一边咬着嘴唇,努力计算如何制造不对称性来影响力矩、如何利用盐离子的手性来改变美德机器人的方向。去砂星是沁扬的梦想,她为之痴迷,眼里闪烁着兴奋和坚定的光芒。这也成了我的梦想,明亮耀眼,令人心动。一天深夜,我们双双在欢潮中翻滚之后,她与我一起蜷缩在柔和的黑暗中,对我喃喃低语:“随我去砂星吧!”随我去吧。这根本不是问题。我已经知道了,随她去哪里我都愿意,哪怕是天涯海角,哪怕是很远很远的远方。确实是很远很远的远方。我跟随在她身后,在正常空间后方穿过银河系,来到了砂星,这里既美丽又荒芜,波涛升腾到几可参天的高处,又再次拍落,力道之大令人胆寒。我一路追随而至,然后,她却离开了我。 沁扬乘坐的飞船离开地球的时间比我那艘早了三周。我们本该一起动身的,可是,因为胶质瘤治疗耽误了审批时间,我恰好错过了第一次时机。“去吧,”我对她说。她自己的审批正在进行中,我们不能冒险让她的资料重新排到那堆文件的末尾,“去吧,我紧跟着就来。”她亲吻了我,然后在泪光中对我粲然一笑。 我紧跟着就来了。然而,正当沁扬她们的着陆舱在大气层中降落之际,砂星上有活跃地震活动的山脉喷出了一股意想不到的火山羽流,引发了异常湍流,舱内三十二人全部遇难。在这颗新的星球上着陆后,我才得知此事。那一刻,我的心仿佛被砂星上的滔天巨浪拍中,被巨大的冲击和破坏力击得粉碎,碎得无可弥补。我之所以留在这里,是因为就算回去了,地球上又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呢?我思念的不是地球,而是她啊。砂星上的重力只比地球略高些许,但我感受到的仿佛足有地球的三倍之多。这里的一切都很沉重,我的脚步,我的心绪,我的日子。伤悲有其自身的重力常数。抛弃这逐渐式微的移居地,再到另一颗星球去,某一颗更宜居、更繁华的星球,这也不是适合我的解决办法。到这个地方来是沁扬的梦想,她把这个梦想传递给了我。既然我是在这里失去她的,虽然在广袤无垠的宇宙中,再也没有找到她的希望,这里便是我要留守的地方。 *天体物理学家发现那颗小行星不过是一个月前的事,每隔八百年,砂星才会从它布满尘埃的碎片尾迹中穿过一次。他们预测的流星雨将在今晚达到峰值。流星雨的辐射点在名为“龙”的星座,流星会从这个方向飞来,因此,多数人都聚集在一起,远眺东南,望向汇成那条巨龙的群星。双月都不在天上——大月亮拉腊正值月缺,早早便已落下,而移动迅速的小月亮维伊要到日出之前才会升起。就连经常笼罩在砂星上的浓云也及时消散了。众人莫不抬头仰望。这样一场流星雨我在之前的世界见所未见、闻所未闻。流星多不胜数,一颗接一颗,在无月的晴朗夜空中划出道道弧线,时而微染了淡橙、浅绿、轻紫,在我的视网膜上留下残影。其中一道流星迅速掠过头顶,向西飞去,持续数秒,火花四溅,如同喷涌的泡沫,让我回想起初次问沁扬是否愿意与我一道散步时,心里那种咕嘟嘟冒泡的感觉。沁扬会喜欢这一幕的。十三个多月以来,对她的思念还是头一回没有沉甸甸地压在我心头。相反,当流星划过砂星大气层时,我屏住呼吸,然后倒吸了一口气。我感觉仿佛自己就在天上,沁阳也在,我和她双双在夜空中飞驰,我们的生命如同流光,划过黑暗,我们俩同样耀眼,又如昙花一现,一路下坠。我熬了好几个小时,最后一个离去,直到小月亮维伊升起,天空中隐约出现黎明的征兆,此时的流星也变得断断续续、逐渐隐没,我才上床睡觉。这是我来砂星之后睡得最沉的一觉,或许此生都未曾有过如此酣眠。 倘若更警觉和更放松的状态可以同时并存的话,醒来时,我感觉自己变得更轻松、更清醒,也更平静。云层再次聚拢,流星雨的峰值已经过去。但那些流星却深深烙印在了我的脑海里。我一闭上眼,就能看到流星划过夜空,留下亮闪闪的痕迹,星痕会在天空中持续数秒,所以它们虽逝犹存。物理学家乃至所有科学家都在到处兴奋地奔忙,他们激动的心情一望可知。我向他们点头致意,得知是流星雨的粒子读数引起了这般狂热。在流星雨持续期间,以及随后的几小时内,砂星受到了铁原子核的轰击,被中微子之雨彻底浸透。 来到我的实验室时,我还在思索这件事,看不见的幽灵粒子洒落在我们身上,就像深海的一场雨。实验室里空无一人。这里的工作人员有一定的流失率,我估计,经过一段时间后,每个人都会感觉到这里缺乏生机。 我一直在运行的模拟进程正欢快地输出数据。我设置好扫描隧道显微镜,观察美德机器人,它们是我的模型设定的依据。我喜欢观察这些机器人。以前,沁扬能在脑海中清晰构想出它们的结构,但我总是沉迷于观察它们运作的过程。“奇了怪了。”尽管没人会听到我说话,我却还是说出了声。美德机器人已经自我复制了许多代,超过了我的预期,根据我计算的结果和模型的预测,应该不至于这么多。我虽为它们提供了充足的原材料,但它们所需的加热、冷却和紫外线照射这些精确条件却并未编入程序。这……应该不可能才对。美德机器人在三维空间中自行折叠成种种结构,毫无瑕疵,没有任何拓扑结点。遇上这样不合逻辑的事,沁扬是不会罢休的。她的面容生动逼真地浮现在我眼前,咬着嘴唇,眼里闪烁着一种热烈的光芒,不耐烦地向后掠了掠头发,眉头紧皱。紧随其后的是另一段记忆,勾勒得十分鲜明,是沁扬用敏捷灵巧的手指在折叠闪亮的纸方。我有一条折纸小龙,叠得复杂精细,大学期间一直摆在我书桌上。这是她专门给我做的第一件东西,手工细致,一丝不苟,无可挑剔,用的是闪闪发光的翠绿、蓝色和银色纸张。以前,我会因此面露笑容:美德机器人与DNA折纸,还有沁扬与她的折纸作品。我眼前浮现出多年前她给我做的那条纸龙,仿佛它就握在我掌中,我在脑海中转动着它,注视着那些巧妙的褶痕和丝丝入扣的细节。然后我停下了,过了太长时间才反应过来,随即呆若木鸡。但这种感觉自然又平常,我陷入了回忆,被往事所吸引,沉浸在其中。我在脑海中活灵活现地看见了这一切。在脑海中看见了这一切。我以前始终无法做到这一点,有生以来从未做到过。我的心灵之眼总是冥顽不灵的一片空白,甚至连一张白纸都算不上,根本没有白纸,只有一片虚无。沁扬以前会亲吻我的鼻尖,以示同情或安慰。这我知道,可是现在,现在,我竟然可以像她一般,看见她的模样了,就像她从前一般,在地球上的时候,我们风华正茂,为彼此所有的相似之处感到喜悦,又被彼此的不同之处深深吸引——这个最显著的不同之处。 走回房间的路上,我几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走,也没有注意到身边经过的人。从白天余下的时间到暗云密布、不见星光的深夜,我一直在脑海中回放新的记忆。当然是关于沁扬的记忆,沁扬。所有的一切,我们共度的所有时光,就在那里,依旧清晰,近得几乎触手可及。我们周围的世界也是如此,大学里的林荫道、透窗而入的光、我们踏过的海岸,尽皆如在眼前,栩栩如生。还有我的母亲。她的面孔、眼周的皱纹,都显得那样清晰,仿佛她正站在我面前的阳光下一般。她的双手,我们的厨房,从花园里拔菜的画面,我童年的曲折岁月。一切的一切,都在我脑海中浮现,使我跪倒在地,我以为自己可能会泣不成声,但我并没有流泪,而是把泪水咽了下去,仿佛我已经渴了太久太久。我似乎被赐予了一份礼物——那就是我的过去,丰富而奇妙。与全世界我最爱的人重逢——无论在哪一个世界。与我的幽灵至爱重逢。 次日早晨,我脸上犹带泪痕。所有那些消逝的时刻都还残留着发光的痕迹。虽逝犹存。我已经明白眼下该怎么做了。有两件事发生了变化,有两件事无法解释。一是我实验室里的美德机器人,二是我自己的大脑。这......不太可能......纯属巧合。可能性更大的是这两件事存在关联。沁扬会对我的逻辑表示赞同,我知道,这也是事实。所以,在返回实验室之前,我先去了一趟医疗室,最后,我用扫描隧道显微镜观察了自己的血样涂片。答案立刻显而易见。虽然我来寻找的正是这样的东西,但我还是吓得浑身发抖。我要找的并非这样的答案,绝不是这样的东西。我的血液里充斥着美德机器人,已然泛滥成灾。沉睡在我体内的少数美德机器人必定曾以惊人的速度自我复制。不仅如此,它们还发生了变化,形成了更庞大复杂的结构,以一种起伏蜿蜒的方式运动着,进化得远远超过了编写的程序。“到,地,是什么......?”[2]这句老话从我嘴里脱口而出,不过当然,我眼下根本不在地球上,而且已经有一段时间不在了。到“砂”是什么?看在整个银河系的份上,这到底是什么?[2]译者注:原文双关,“到底是什么?”就在这时,龙破天荒地对我说话了。 “嘘,”龙说,“随我来。”我听到的并非真正的言语,而更像言语背后的不言之意,是对言语的认知,是我爱过的人曾经说过的言语留下的回音,在我心里响起,就像铃铛轻柔欢快的鸣响。龙相当了解我。我也知道,它并非真龙。但这称呼很合适,从一开始就很合适。我不能再仅仅称其为美德机器人了,它们现在也不止是美德机器人。我和龙一道前往陆地之终、海洋之始。这也很合适。就像用折纸做成的龙鳞,一块块小碎片经过折叠,完美地相互交错,全都恰到好处。很久以前,沁扬曾经告诉过我,在她的神话里,龙掌管着水。“就是这里。”我眺望着砂星空旷的大海边缘,涛声如雷,这时,龙说,“就是这。”我知道它想要什么。它用藏匿于言语背后的言语告诉我了。我知道它想要什么,这也正是我想要的。砂星,这辽阔美丽、了无生气的荒凉星球。但生命是如何进化的呢?是不受约束的欲望找到了路径吗? 我可以看见它,龙让我看见了,它在我脑海中,清晰可见,像等待形成的记忆一样闪闪发光。美德机器人——也就是——从我血液中提取出来,与实验室中的其他机器人混合到一起,释放到海洋中,以适当的丰度制造出适当的化学物质,用充足的能量激发它们的反应,形成最早的自我复制分子。砂星的深处开始出现生命,然后会被生命所充斥。总有一天,这颗行星会迎来春天,万物绽放,茁壮生长。充盈泛滥的生命,将自身折叠进宇宙之中。新生、呈现、探索、存在。一切美好的生机勃勃的可能性,自这一刻迸发而出,似一道光,划过天际。(完)

责编 Mahat题图 《龙与雀斑公主》截图主视觉 巽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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